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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23.辦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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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唉。”薛錦棠無奈地嘆了一口氣:“因為今天早上接錯了人,周嬤嬤被燕王妃呵斥心裏不高興,就在燕王妃面前說三姐姐你冒名頂替、品行不端。我跟燕王妃解釋,說我身子不好,三姐姐怕我在王妃面前失禮,是一片好心,只可惜我人微言輕,沒能勸動燕王妃。”

薛錦棠盯著薛錦瑩青白交加的臉,語氣格外真誠:“等以後有機會,我一定會在燕王妃面前替三姐姐解釋。要不然明天三姐姐跟我一起去,三姐姐當面跟燕王妃解釋?”

薛錦瑩聽了,臉色立刻變得急切:“這自然……”

薛老太爺失望地擺了擺手:“既然燕王妃不喜瑩姐兒,那暫時瑩姐兒還是不要去了。”

“祖父說的是。”薛錦棠道:“萬一三姐姐再被攆回來,就太難看了。”

薛老太爺又交代了幾句,不外乎是讓薛錦棠好好奉承燕王妃,不能惹了燕王妃的厭。

薛錦棠一一答應,跟薛老太爺告辭:“既然無事,錦棠就先回去了。”

薛老太爺看著她蹣跚的身影,眸中流露出幾分惋惜,薛錦棠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,這樣的好事為什麽不是落在薛錦瑩身上呢。

薛錦瑩看了老太爺一眼,兩手暗暗攥成拳頭。

次日一早燕王府的馬車就在門口等著了,除了周嬤嬤之外,另外還有一名騎著棗紅駿馬的侍衛。

薛錦棠堪堪走出大門,那侍衛就身手矯健地翻身下馬,快步走到薛錦棠旁邊,虛虛地扶了薛錦棠一下:“當心臺階。”

薛錦棠這才發現侍衛不是別人,正是鄭執,他今天穿黑色紅邊的侍衛服,十分英挺。

見薛錦棠打量,鄭執低聲說:“殿下說了,以後都由我來接送你。”

薛錦棠笑了笑,相較於別人她肯定更信任鄭執一些。

“以後就有勞鄭表哥了。”

鄭執身子一怔,垂了眼皮,低聲道:“別跟我客氣,你以後……只把我當親哥哥就是。”

薛錦棠心裏微訝,慢慢點了點頭。她其實想不明白鄭執為什麽會對她示好,不過鄭執並不是心口不一的人,他既然這麽說了,必然是真心接受了她了。她能跟鄭執和平相處,舅母必然會高興。

上馬車的時候,薛錦棠想像昨天那樣手腳並用爬上去,手才剛剛搭上車,就感覺身子一輕,被人抱著送上了馬車。她回頭去看鄭執時,他已經身姿筆挺地坐上馬背在前面引路了。

薛錦棠放下車簾,閉目養神,心裏想著慧明師兄是主持最疼愛倚重的弟子,捐糧的事情要從慧明師兄這裏入手才行。

今天天色還早,路上順利的話,她到達的時候慧明師兄應該還在做臨水默讀的早課,她只要去寺裏元清河邊找師兄就行了。

薛錦棠下了馬車,對鄭執說:“有勞鄭表哥了,你去做事吧,等事情辦好我自己回去就行了。”

鄭執提示她註意大殿穿堂的門檻,說:“殿下吩咐了,只要你出門,都由我護送。”

原來是給她當侍衛而不僅僅是路衛,薛錦棠點點頭表示明白:“鄭表哥找個地方歇息吧,我去找慧明師兄說話,怕是一時半會不能回去。等事情完了,我再叫你。”

鄭執擡頭,雙目朝走廊盡頭望去,擰眉不語。

薛錦棠啞然失笑:“表哥放心吧,這次我去的是元清河而不是理事房,不會走丟的。”

“走吧。”鄭執在前面帶路:“聽說元清河景色宜人,跟慧明師父說話,我正好賞景。”

薛錦棠知道他是好意,就沒再堅持。

早上的河面有水汽繚繞,慧明和尚正盤坐在河邊的大石上閉目誦經,寬大的衣袖沾了露水濕漉漉的,他慈悲溫潤的臉龐如佛陀般悲憫、遙遠、超世絕俗。

他們的腳步由遠及近,慧明和尚一直微閉雙目,仿若未聞。

“慧明師兄。”薛錦棠在離他七八步的地方停下來,喊了他一聲。

慧明和尚的雙目在聲音響起的一瞬間就睜開了,嘴角也在此時微微上揚,雙眸中的溫潤慈悲仿佛要溢出來,卻不見清冷,反而沾染了世俗的情|欲。

鄭執盯著慧明和尚深深看了一眼。

“小師妹,你來了。”慧明和尚起身走到薛錦棠身邊,微微低了頭看著她,眼裏只有她。

鄭執再次看了慧明和尚一眼,只覺他旁若無物,專註凝視的樣子有些刺眼。

他朝前走了兩步:“慧明師父有禮。”

慧明和尚雙手合十:“鄭施主有禮。”

此時慧明和尚眼裏的慈悲盡是清冷,跟大殿上的佛像一般遙遠、沒有溫度。

鄭執垂了眼皮,原來不是他的想多了。

“師兄,我有話跟你說。”薛錦棠道:“還是關於上次的事情……”

惠明和尚問:“是否要移步理事房?”

“不用,鄭表哥不是外人。”

慧明和尚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,又很快恢覆如常,只把兩只眼睛落在薛錦棠臉上,耐心等她說話。

“我已經見過燕王世子了。”

薛錦棠快速把過程說了一遍,滿臉期待地望著慧明:“所以,我希望師兄幫我,我想見主持師叔請他同意捐糧。可以嗎?”因為怕拒絕,她最後三個字氣息有些不穩。

“這個當然可以。”慧明和尚氣息不變,目光平靜一如平時:“我帶你去見師父,幫你跟師父說情。”

薛錦棠喜不自禁:“真的?多謝師兄。”

雖然知道慧明師兄好說話,但這件事情茲事體大,她不確定慧明師兄一定會答應,沒想到事情這麽順利。有慧明師兄說情,事情就算成功一半了。

她滿臉笑容,嘴角高高上揚,兩只眼睛亮晶晶仿若星辰。

慧明眸中的慈悲憐愛更勝,嘴角也有了上揚的弧度,過了一會自己意識到失態,又趕緊低垂了雙目,默念佛偈。

“鄭表哥在此稍等,我跟師兄先去找主持了。”

看著兩人並肩而去的背影,鄭執苦澀嘆息,不知是為自己,還是為那可憐的僧人。

薛錦棠在主持房見到了圓達法師,聽說了薛錦棠的來意之後,圓達法師說:“師兄臨走前將師侄托付給貧僧,貧僧身為師叔自當相助。師侄只需將師兄給你的那枚印章交給師叔,師叔便立刻捐糧。”

慧明和尚一怔,擡頭看了圓達法師一眼,覆又底下頭去,一語不發。

薛錦棠臉上的期待慢慢消退,笑容也消失不見:“師叔,那枚印章我已在三年前就交給師叔了。”

師父臨走的時候說過那印章很重要,她一直謹記,所以收藏的很好。三年前,她還未墜馬癡傻,圓達法師說要用那枚印章,她想著印章本就是寺裏的東西,本該奉還,於是就親自把印章送到圓達法師的主持院。

她記得很清楚,當時圓達法師在打坐,她就把印章交給近身服侍圓達法師的慧真和尚。

他們交接的時候,圓達法師雖然一直閉目打坐,但是他們的對話,他必然是聽見了的。否則圓達法師第二天就不會誇讚她了,更不會在幾天後親自開光了幾本佛經,讓她帶回去送給祖父祖母。

“阿彌陀佛。”圓達法師雙手合十:“師侄說笑了,若師侄已將印章奉還,貧僧又怎麽會再向師侄討要?還請師侄莫要玩笑,趕緊將印章還給我寺。”

他這般篤定,薛錦棠一時倒不好說什麽,只認真回憶著當天的情況。

“貧僧事務繁忙,請師侄自行離去吧。”

薛錦棠知道這事一時半刻解決不了,便不再爭執起身離開。

慧明送薛錦棠出去,好幾次都欲言又止。

走出主持院之後,薛錦棠停下來,神色嚴肅問他:“師兄,你實話告訴我,那印章到底在不在主持法師那裏?”

慧明愧疚地點頭:“是在師父那裏。”

師父今天這樣說,分明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幫小師妹。可是不捐糧的話,燕王世子必定不會替小師妹治病。

慧明目中也帶了淡淡的焦急,只希望能立刻想出不違背師父又能幫到薛錦棠的兩全之法。

薛錦棠氣結!

果然不是她記憶出錯,而是主持和尚耍賴不想幫她。

“師兄請留步吧。”

她想一個人去找鄭執,順便好好捋一捋思路。

慧明見她憂愁,心頭發苦,默念佛偈,目送她離去。

此時已快到中午,寺廟中有許多上香的善男信女,薛錦棠邊走邊想,突然聽到有人說:“北潭拓、南雞鳴,金陵雞鳴寺我不知去過多少回,今天總算是來到潭拓寺了。”

那人說一口流利的金陵官話,很顯然是從金陵來的。

乍然聽到鄉音,薛錦棠只覺得熟悉,忍不住停下腳步聽他們說話。

那說金陵官話的年輕男子用十分向往的語氣說:“都說潭拓寺有大佛流淚的奇觀,不知我們此行能否遇見。”

“那可不行。”同行的年長男子忙道:“大佛流淚只在災亂之年,佛祖不忍見百姓離苦才流淚不止。如今國泰民安,我們都盼著大佛永遠都不要流淚才好呢。”

“是在下唐突。”金陵男子訕訕道:“我們去大雄寶殿參拜一番吧。”

他們快步離去了,薛錦棠卻突然舒展眉頭,神采飛揚地去找鄭執:“走,我們去燕王府。”

她想到讓潭拓寺捐糧的辦法了。只是她一個人辦不成這件事情,還需要燕王世子趙見深幫忙才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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